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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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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扬但从林之章的状态也能多多少少的猜出来他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个刺激只可能和百里巽有关。

  因此,夏侯扬没有选择去和林之章争执谢靖亦该不该死,自己该怎么做,他选择了转换话题,“节哀顺变,朕会追封百里巽的。”

  饶是林之章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听见这些话还是会瞳孔骤缩,眼神泛起恨意,“臣待他谢主隆恩。”

  林之章之所以执意要杀了谢靖亦,就是因为百里巽。他认为百里巽不肯原谅他,不愿意随他回北梁,全都是因为谢靖亦和陆刃的教唆,而百里巽之死,更是因为他们两人,要是百里巽不去保护他们,他就不会自刎。

  这样,自己和百里巽也不会分离,他们会携手同行,在王权霸业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他们会被载入史书,会名流千古。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人两隔,至死都没得到对方一句原谅。

  现如今,林之章对百里巽的愧疚有多深,感情有多重,那对谢靖亦和陆刃的恨就有多深。

  夏侯扬不知道林之章内心的想法,但他却很好把握住了这次机会削弱林之章的权势,“应该的,百里巽为北梁兢兢业业多年,是北梁的英雄。百里巽的后事也要厚办,既然林卿和他关系密切,那此事就交给你办,朕想你一定不会亏欠他。至于前线战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朕会传方越前来与朕共同打理。”

  悲伤并没有影响林之章的大脑运转,他对夏侯扬要削弱他权势的行为十分敏感,他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多谢皇上关心,只不过百里巽的后事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前线战事臣依然可以打理,不需要叨扰方将军,更是不敢劳累皇上您。”

  夏侯扬就知道林之章会这么说,但是他还有准备后手,“淮城的事情你确实可以处理,但是你不了解豫州,如何去排兵布阵。所以此事不必再言,你只需回梁州安心料理百里巽的后事即可。”

  “皇上此话何意?”林之章敏锐的抓住了夏侯扬话语中豫州和淮城这两个点。

  夏侯扬十分坦荡,“君子之战是我北梁先违约在先,为了表达我北梁的歉意,我已经将淮城让与南秦了,明日南秦就将率兵入驻。”

  “皇上!!!”

  林之章急了,他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守住北梁的边疆要辖吗?现在竟然就被夏侯扬轻飘飘地用一句话让了出去,那他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吗?

  “皇上,您太冲动了,淮城对北梁来说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这样做不是弃北梁国土的安全于不顾吗?更是置数万将士的浴血于不顾啊。”

  夏侯扬睨了林之章一眼,口中说出的话可以气死他,“朕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比谁都清楚随便一座城池对于北梁的重要性,但是誓言不可背,这是原则。至于北梁的国土安全,他南秦若是想要,可以来试试能不能夺走。而且,朕仿佛记得,淮城上一次就是在林卿的手下失守的,那你又有何资格在朕面前说这些话。”

  林之章直接无话可说,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失了底气,“臣遵旨。”

  “退下吧。”

  北梁军当天晚上就撤离淮城了,陆刃立马带着军队入城,至此,淮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南秦手中,许祠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时,他们有了陆刃运来的充足的粮食作为后盾,瞬间就有了底气,开始筹划怎样慢慢夺下豫州。

  不得不说,谢靖亦的打法真的有些流氓,她让谢溪不停地带人去骚扰,去骂战,但等到对方稍有一些开战的念头,他们就立马撤退,从不正面对抗。

  北梁士兵都快被谢靖亦整出神经衰弱来了,终于有一次,双方正面对战了,北梁因为疏于准备以及轻敌,都打的那叫一个惨,几千人全军覆没。

  这立马就激起了方越的战意,他愤怒道:“陛下,南秦太过分了,臣请战,让他们知道我们北梁不是好欺负的。”

  夏侯扬示意他别冲动,“方卿莫急。”他这几日一直在思考前几日谢靖亦和陆刃写给他的那封信,里面没有写什么,他们只是就淮城之事表达了对于夏侯扬胸襟的敬佩以及感谢之情。

  但是里面的几句话却引起了夏侯扬的思考,他们说起了淮城的百姓,谈起了许祠最近制定的有益于百姓生活的政策,承诺了不会因为他们本是北梁百姓就对他们烧杀抢掠。

  这其实也是夏侯扬一直担心的问题。他往日打仗是为了自己,但如今打仗却是为了百姓,只要百姓安好,淮城在谁的治下其实于他而言意义不大。

  他现在在思考什么呢,他在思考打仗到底对不对,南秦北梁本是一家,如今斗个你死我活意义到底是什么?

  由心而言,夏侯扬已经厌倦了暗无天日一年四季无休的朝堂斗争,也恶了风沙漫天刀光剑影鲜血飞溅的战争,他想退出了,何况现在南秦有一个好的君主,有无数好的臣子。

  但是他能安然退出吗?显然是不能的,这么大个国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身旁还有无数虎视眈眈的恶狼呢,至少要先解决他们。

  下定决心的夏侯扬提笔开始写信。

  一旁的方越有些疑惑夏侯扬的古怪举动,先是阻止自己请缨,阻止就算了,还不说明理由,现在还行为怪异的写信。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您可是心中有事?”

  “确实是有事。”夏侯扬停下笔看着方越,“方卿,朕一直把你视为我的兄弟,如今朕要做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支持我。”

  方越惶恐不已,立马单膝跪下道:“臣愿一生追随陛下,不离不弃。”

  夏侯扬笑道:“你先别答应这么早,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刀剑矛枪,但它却也是滚烫的油锅,你一旦决定跳下去了,那就一辈子甚至身后都不能洗掉那个印记。”

  方越心中咯噔几声,但还是表态道:“陛下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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