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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年少春衫薄(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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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石嘴口的城楼上,百里居的披风被风卷起,他背着双手,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那条巴彦河。这条河岸边的泥土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几千年来,漠北与九州的战争很多都在这条河岸打响。多少男儿拿着武器,骑着骏马倒在这条河岸。漠北的男儿们带着长生天的祝福来到这里,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长生天救不了他们,九州的男儿们在帝王的号召下来到这里,可是他们却没想到自己再没能回到南方,回到自己的故土。

根据历史记载,从耜朝到九家这千年的时间里,漠北和九州之间爆发的战争就不下百场,特别是耜朝时期,平均每隔十年就会爆发一场战争,九家建国之后,情况有了好转,可是狼族与华族依旧不能和平共处,战争经常一触即发。

石嘴口南城门。

风呼呼地吹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城墙巍峨坚实,墙头插着的旌旗随风飘展。这已经到了雍州的最北方了,大风时刻肆虐地吹着,不给任何人面子。你是帝王又如何?你是百姓又怎样?它只管吹它的风。

几个人跳下马来,柳风眠第一次见到边关城楼,不禁看得呆住了。如此巍峨,如此壮阔,他甚至觉得这里城墙比长安的都要高大。一顶黑发被风吹起,远处传来阵阵马的嘶鸣。

陶缉熙的父亲已经换上了马车,他掀开车帘,跳下车来,前行几步走到柳风眠身边,“石嘴口,若狮口,叫那狼族有来无回。”

柳风眠转过身来,惊讶地看了看陶缉熙,这一路他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话,现在居然自己先开口了,的确让柳风眠感到惊讶。

“没想到你也知道这戏文。这戏文在雍州已经好几年没人唱了。”柳风眠轻声说道。

“小时候听父亲说过,就记住了,今天第一次看到这里,一下子就从脑海里涌现出来了。”他的话不再那么冷,柳风眠甚至觉得这是他吗?感觉一夜之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城楼之上两名守军觉察了楼下的异样,探出头来叫道:“什么人?”

百里泊如走向前一步拿出腰间的牌举起叫道:“公子到了,快通知大将军!开城门!”

楼上的守军一听,立即冲下城楼打开城门。

百里居从北城门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关内的将军府里。也许是因为一路的奔波,一行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百里居见过之后便匆匆散了,都各自去休息了。

陶缉熙和父亲住在西院里,医官们接到命令就匆匆赶来,把脉,确认只是伤势太重昏迷,并无大碍之后,陶缉熙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百里居听到谢龙简短地说了几句之后,倒是对这对父子有了极浓的兴趣,想要看看让扬州派出甲子卫到千里之外追杀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独自一人来到西院,医官们忙完之后正要离开,却见百里居走了进来。

“没事吧?”他淡淡问道。

“没事。”医官答道。

百里居点了点头,医官便退下了。

陶缉熙那双眼睛又变得冷冷的,他看着百里居不说话,也不问好,百里居觉得这很不礼貌,雍州虽说不是什么礼仪之邦,但是这样的礼节还是不可少的,但是百里居也并未说什么,而是与少年四目相对。

这是陶缉熙第一次见到百里居,这位风靡九州的名将挺拔地站在他面前,他这时并不知道对方是九州十大名将之中的百里居。

“你没事吧?”将军说道,这句话不轻不重,不痛不痒,感觉一切都很平常,却又觉得不该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该说的话。陶缉熙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倚在柱子上,冷冷回了一句:“没事。”

“你去休息吧。”百里居面无表情道。陶缉熙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那里不动。

“你父亲没事了。我看看他就走。放心,我没有理由对他做什么。”

陶缉熙想了想,忽然把手放了下来,拿起身边的剑便向屋外大步走去。

连背影都是桀骜不逊的,这是百里居对陶缉熙的第一印象也是对他最初的记忆。

百里居迈步走向床前,那里躺着一个男人,赤着上身,身上有很多伤口。那些伤口印在百里居的眼里,他忽然心里颤动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颤动,他只觉得看到了自己一般。他的身上不也是和那个男人一样放着无数条伤口吗?

百里居走近男人身旁,他看着那张脸愣住了。那是张熟悉的面孔,那个男人,他来了,他现在就躺在自己面前,这么多年过去了,百里居以为要是没有?什么大战事,两个人可能再也见不上一面了,隔着千里,又各事其主。

百里居忍不住叫出了一声:“陶嵇!”

九州十大名将之首,扬州大将军陶嵇,百里居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九州的第一名将和第二名将居然在石嘴口相逢。

陶嵇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百里居,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我听说要到石嘴口,我八成猜到我能见到你了。”他说得很虚弱,要不是屋子里安静,百里居可能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一别多年,没想到今日却能相逢!”百里居坐在了陶嵇的床边微微笑着说道。

陶嵇虚弱不能说出更多的话,只是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百里居看着昔日的好友的样子,当年那个健壮的男人似乎瘦了很多。俊秀的脸也被岁月打磨出了褶子,每一条皱纹都像被刀割出来的,深深刻在脸颊上。头上白加黑的头发更是让百里居感到悲凉。百里居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

“你......咳咳......怎么,不认识我了?”男人勉强地笑着说道。

百里居挑了挑眉,“是快不认识了,你几乎都换了一个模样了。我设想过无数种和你重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看到这样的你。”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不约而同伸出双手交握在一起。因为陶嵇虚弱,所以两人都握得很轻,不久屋子里传出一阵爽朗的潇洒,却无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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