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灯光将整个手术室照得透亮。
上官睿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双瞳涣散着。
耳边,响着医生焦急的声音——
“快!患者失血过多,立刻麻醉,进行手术!”
上官睿眯着眼,双眼一片白光,根本看不清东西,只隐约感觉,有人影在晃……
身体被麻醉,已经没有任何的痛感,却可以感觉到,医生的手术到划了开皮肤……
上官睿极力地想要保持着清醒,可是,眼皮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至完全磕上。
没有光再透进来,上官睿瞬间坠进了一个黑洞,没有半点光明。
突然,心电图机发出警告的声音。
下一秒,手术室混乱成一片——
“患者血压过低,立刻输血!”
“病人呼吸停止,马上抢救,快!”
“医生,患者的血压还在下降!”
“医生,患者心电图没有明显起色!”
“医生……”
“医生……”
“……”
医生尽全力地抢救着,满头大汗。
然而,却还是没能够力挽狂澜……
等候,是如此地漫长。
一秒,就好比一个世纪。
所有人都沉默无声。
走廊站满了人,却一片诡异地安静。
终于。
就在大家神经要崩断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暗了。
医生脱着手套走出来。
立刻被围住。
关心妤冲在前头,紧紧抓着医生的手臂,声音干巴巴的,“他……怎么样了?”
医生环视一眼,脸色凝重。
一股强烈的不祥,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他到底怎么样了?”关心妤失控地嘶叫,身体透凉。
医生扯下口罩,“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意思?”关心妤重重一晃,整个人朝后踉跄。
“子弹穿透了心脏,患者没有当场死亡,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医生沉痛地说,
“趁着患者还有一丝气息……去见最后一面吧……”
童书雅接受不了当场昏了过去。
关心妤瞪着医生,脸色死白,一动也不动。
脑海里,反复地响着医生的话——
趁患者还有一丝气息,去见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上官睿他……
不。
不可能。
从机场到医院那么远,上官睿都撑过来了,怎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关心妤不相信!
她不信!
上官睿不会死的!
他不会死的……
关心妤脸色惨白地颤抖……
“心妤?你——”
风离夜伸手,想要安抚,还没碰到,关心妤就已经双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大家吓了一跳,连忙围过来——
“心妤!”
“怎么样?没事吧?”
“有没有摔到哪里?”
“先扶她到旁边坐下!”
“……”
声音在耳边混乱地响着。
关心妤拒绝了他们的援手,咬牙撑着,自己站起来。
“我……能不能单独进去见见他?”她看着上官烈,干巴巴地问。
这是上官睿最后的时刻。
关心妤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见上官睿最后一面。
她不能那么自私,独自占了这最后的时间。
可是,关心妤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心妤……”这个要求太自私,宋海月开口劝阻,想把女儿拉到旁边。
上官烈却伸手,挡了下来。
“让她进去。”
“谢谢。”关心妤虚弱地道谢。
冰冷的手术台。
上官睿一动不动地躺着。
身上,插着许多导管。
他的脸色和唇比手术室里刺目的灯光还要白,没有任何的生气。
关心妤刺痛着,费了好大的劲,才鼓起勇气,走过去。
手术台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关心妤握他的手,刺骨的冰凉。
她甚至能够听到,生命快速流逝的声音……
“上官睿……”关心妤喃喃地低唤着,将他比冰块还要冷的手掌,贴至颊边,“上官睿,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上官睿,这一定又是你的伎俩,对不对?
“你已经知道,我今天要和离夜一起离开,所以才会串通医生,用死来骗我的,对不对?”
“上官睿,你的谎言已经被我识破了。”
“上官睿,你不要再装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留下的。”
“上官睿,你听到了我说的话了没有?你的谎言已经被我识破了!你醒来,不要再装了!我不会留下来的!”
一开始,关心妤的声音还是低低的。
到最后,已经完全失控,变成了沉痛的嘶吼……
攥着上官睿的手,不顾一切的摇晃——
“上官睿,你醒过来!你不要死!上官睿……”
“上官睿,我叫你不要死!你听到没的!求求你不要死!”
“只要你不死,不管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不走了,我留下来!我马上去找离夜,跟他把话说清楚……”
“上官睿,你醒醒……”
关心妤不停地吼着,挣扎着,求着。
然而,不管她怎么做,都得不到任何的效果。
上官睿躺在那里,身体冰凉,没有一丝的回应。
是不是永远……她都没办法再听到上官睿说话了?
“上官睿,你醒醒……”
关心妤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终于明白,自己爱上了上官睿。
可是却太迟了。
上官睿已经死了,听不到了……
整个胸膛瞬间被掏空,关心妤心碎地哭着,眼泪爬满整个脸颊,漫过上官睿的手掌……
忽然,关心妤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指,似乎动了下。
关心妤全身一震,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上官睿?”她摒着呼吸,一瞬不瞬地盯着,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不要……哭……”上官睿干哑地开口,虚弱地连她脸上的眼泪都接不住。
“好,我不哭……”关心妤深吸口气,抹掉脸上的泪水,“你撑着点,我马上叫医生进来,替你继续动手术!”
关心说着,转身就要走。
手腕突然被扣住。
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把关心妤的手骨捏碎。
关心妤狠狠一震,心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刚才还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却突然……
这是——
回光返照!
“不用了……没用的……”上官睿吃力地说着,双瞳一点一点开始涣散。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子弹卡在心脏里,靠着大动脉,一碰立刻大出血,不需一分钟,就会当场死亡。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上官彻已经去接医生了!马上就会到!你撑着,只要烈火集团的医疗团队一到,你就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关心妤攥着他的手,眼神狂乱,分不清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知行都束手无策……他们来了……也没用……”声音虚弱得几乎被空气吞噬,上官睿眷恋地抚着她的脸颊,无限地不舍。
不甘心啊。
他找了关心妤十年,爱了关心妤一辈子,威胁、禁锢……不惜一切地伤害,只为了把她留在身边。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关心妤愿意留下来。
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马上就要离开……
知行……
关心妤狠狠一震!
对了!
还有知行!
知行的医术那么好,一定能救上官睿!
“上官睿,你撑着!我马上去找知行!让她过来,替你继续动手术!”关心妤说着,就要往外冲。
上官睿却倏然扣紧,不让她走。
“孩子……”上官睿吃力地说着,瞳孔一点一点放大。
“她……”
“她怎么样……没事吧?”
“她没事,她很好……”关心妤艰难地回答,心已经被撕裂。
根本没有勇气,告诉上官睿,机场发生了爆炸,孩子和知行都已经……
“她在哪儿……我想看看……”
“她……受了惊吓,已经先抱回去了……”关心妤说着谎,喉咙狠狠地哽着。
“看来,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你撑住,以后天天都能见。你别说话了,保持体力,知行马上就会过来……”
上官睿没有听话,灼亮黑眸,紧紧地盯着关心妤,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一起带走。
“心妤,你恨我吗……”
关心妤摇头,心痛得无法呼吸。
“谢谢……”
“上官睿,你别死……”关心妤哭着求他,双眼一片模糊。
“心妤……你心里,有没有我……”上官睿抚着她的脸颊,声音越来越虚弱。
“我——”
关心妤张口,正要说……
脸颊上的手,却突然滑落。
关心妤狠狠一震,瞬间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
惊恐地抬眸,看到上官睿缓缓地瞌上双眼……
“上官睿?上官睿?上官睿你不要吓我……”
“上官睿……”
“上官睿?”
怕惊了他,关心妤开始只是很小声地叫着。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关心妤才崩溃了。
“上官睿!你醒醒!不准死!上官睿!你听到没有!我不准你死!不准……”
她破碎地吼着,发疯似地摇晃手术台上的人。
然而,上官睿听不到,也再无法醒过来了。
“喀——”
童书雅颤抖着推开手术室的门,走进来,脸色苍白如雪。
其他人紧随其后。
上官睿所有的家人,都围在手术台旁。
女人低头哀泣着,男人别开眼,沉默地送别……
关心妤却怎么也不愿意承认。
她用力地摇晃着上官睿,哭得声嘶力竭,直到眼泪完全流干,昏厥过去……
关心妤作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岁多的孩子,被一个小男孩抱着,藏在草丛里。
小男孩的轮廓,和她刚刚相认的哥哥司空景略很像,几乎是缩小版。
这是哪?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关心妤疑惑着。
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和一个非常帅气的男孩子,在面前对话——
“妈咪,他们是谁?”
“应该是……住在附近的小朋友?”
“住在附近?草丛里吗?”
“是邻居,以后说不定会成为小乖的朋友哦,小乖要不要跟这位哥哥打个招呼?”
小乖?
那不是上官睿的小名吗?
这个三岁多的小男孩,是上官睿?
关心盯着看,发现小男孩和上官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上官睿小时候的事?
可为什么,会有她呢?
疑惑中,小男孩已经来到了面前,伸出手戳自己的脸颊。
“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关心妤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响起。
“那从现在开始,有了!”缩小版的上官睿帅气地宣告。
“……”
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关心妤好奇怪。
正纳闷,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团灰涩涩的迷雾。
关心妤迷失在雾里,四处找不到人。
四周可怕的安静。
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关心妤慌乱地走着,越走越害怕。
忽然后颈传来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