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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战荆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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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辰承平二十六年,一月十九,晨。

一阵机括响动的声音传来,锁山关厚重的城门缓缓升起,一群旗残甲破的败军在风雪中缓慢地走入城中,每个士兵都脸色冻的发青,身上满是污垢和血渍,他们互相搀扶着,疲惫之色溢于言表。

荆南安抚使、肃州总督谢宁皱着眉站在城头,冰冷的风撕扯着他灰白的须发,四周的荆南军战旗在朔风中显得萎靡不振,如同连吃败仗的荆南军一样虚弱无力。

从去年十一月西方人向大辰宣战起,西方人的大军所向披靡,将驻扎在靳水东岸的荆南军营寨一一拔除,城外的荆南军屡战屡败,损失四万多人,只能尽数撤回锁山关,如今西贼大军在西岸站稳了脚跟,荆南军除了依靠锁山关厚重高大的城墙外毫无办法。

荆南安抚使是整个荆南战区权力仅次于荆南御边使的重要职位,为诸路灾伤及用兵的特遣专使,负责管理一路的军需武备和安抚民情,与御边使相互牵制。按照大辰朝以文制武的惯例,安抚使往往由文官担任,不受御边使统辖,而是直接受命于朝廷,准许便宜行事。

谢宁就是文官出身,由于担任了二十几年的肃州总督,他没有寻常文人的酸腐之气,为人沉稳干练,颇晓兵事,将荆南三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反而是武将出身,掌握荆南军政大权的御边使白靖和,是个志大才疏,好大喜功却又嚣张跋扈,心胸狭窄的世家子弟,靠着和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和白家的势力才当上御边使。

担任御边使的十几年里,白靖和克扣军饷,以权谋私,把曾经威震天下的荆南军治理成一支军纪败坏的乌合之众,在西方人入侵后更是昏招百出,错失了许多良机。

比如当初谢宁强烈要求派出大军阻止西方人屯兵靳水西岸的望阳山,白靖和却认为应当全军退守靳水东岸,依靠天险将西方人阻挡在西岸。

结果西方人十五万大军由此在望阳山从容不迫的集结,并以之为后盾逐步蚕食锁山关外各处辰军营寨,来不及渡河的辰军士卒被他们尽数屠杀。

若是城外有些许营寨的话还可以对西贼发动偷袭,即使不成功也能拖延时间,但现在靳水冰封,西贼十五万大军毫无阻拦地渡过天险,他们甚至在锁山关的西、北、南三个方向安营扎寨,大有围困的意思,这意味着整个荆南都对西方人敞开了门户,除了锁山关根本无险可守。

想到这里,谢宁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名身穿武士劲装,肋下佩刀的中年男人急匆匆地登上城墙,疾步走到谢宁身后半跪在地:“大人,前方有消息传来!”

“何事?”谢宁没有转身,平静地问。

那男人附在谢宁耳边低语了几句,谢宁勃然色变,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抓着那男人的手臂,竭力把震惊压在颤抖的声音里,问道:“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小人一路跟随,亲眼看见他们朝马平府的方向进军,浩浩荡荡的足有几万人!”

“马平府……”谢宁喃喃自语,“虽然马平府是从锁山关东进的咽喉要道,但是现在锁山关可不是在西贼的手中啊,这样分明是把后背露出来给锁山关守军,这……西贼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眼中厉光一闪,猛然抬头,冷声问:“白靖和知道这件事吗?”

那男人愣了一下,答道:“回大人,小人原本就是尾随着斥候们探查消息的,估计在我告诉您之前,军情就已经送到白大人处了。”

“该死!”谢宁狠狠地一拳捶在城墙上,厉声喝道:“快备马!带我去见白靖和!”

荆南军中军大帐。

“安州振武军都指挥使,廖峰廖将军。”

浑身黑色重甲的壮汉起身行礼,浓眉虎目,目光刚冷如刀,透着沙场宿将的铁血气息。

“沂州平夷军都指挥使,聂文礼聂将军。”

聂文礼面白无须,眼神阴鸷,一身鱼鳞铁甲,披着紫黑色毛皮滚边的华贵披风,他缓缓起身,轻蔑一笑,只对上座的白靖和行礼,没有理会其他人。帐中的将领心中莫不恚怒。

“荆南三江水师都指挥使,薛正武薛将军。”

年老的将军一脸憔悴,眼神锐利却掩盖不住疲惫之色,他扶着扶手,面无表情地起身。

“肃州雁翎骑军都统领,方以实方将军。”

居于末座的年轻将军站了起来,他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穿着青灰色皮甲,外罩一件洗的发白的粗布征衣。

“除此之外还有荆南三军统辖的各位都统领和副将,共计十六人,除了肃州靖边军都指挥使彭将军因受重伤不能与会,各位将军都已经到齐了。”

荆南御边使白靖和合上名册,笑吟吟地说,“此次西贼入侵,兵势连云,但多线作战,虽然之前获得一些小胜,占领了靳水西岸,但幸好本将军料敌先机,能让我军及时撤回锁山关,避免了不必要的损失,所以西贼也没占多大便宜,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中的。但不论如何,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此次能否击溃外虏,平定边境,有赖诸位将军共同努力!”

诸将连忙笑着客套了几句,帐中的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唯有廖峰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而年轻气盛的方以实狠狠地拍了下扶手,倏然起身,抱拳道:“启禀白大将军,末将是粗人,不懂大将军的智谋,但也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西贼屯驻靳西,我们本该趁其立足未稳发动偷袭,可如今……如今在城外驻扎的将士被西贼一一击破,死的死,逃的逃,活着回到锁山关的人不足三千,敢问将军,数万兵马折损至此,也是出自您的安排吗?”

当初白靖和选择不战而退,退守东岸的时候方以实就是坚决的反对者,为了打消白靖和的这个念头,他还曾当面苦劝,陈述利害,但没有被白靖和采纳。西方人在靳西集结完毕后立刻渡过靳水攻克荆南军在城外的营寨,驻守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全部击溃。

方以实麾下的六千雁翎骑军是荆南唯一成独立建制的骑兵部队,本该当做最后的王牌,是一个人也损失不得的宝贝疙瘩,但白靖和却因为对方以实心存芥蒂而将这支最宝贵的军队派出城外,和一万靖边军一同驻扎靳水南边的溪山营。

结果西方人的骑兵在黎明前的黑夜渡过靳水突袭时,雁翎骑军有一半人还没上马。西方军如狂风暴雨的一阵烧杀,让整个军营乱成一团,方以实无奈,只能咬牙下令突围,雁翎骑军六千人活下来的不到四成。

这支靠三代人的努力,花费数十年才建立起来的精锐骑兵,还没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却因为主帅的私心而几乎损失殆尽,如今听到白靖和推卸责任,把荆南军在战场上的惨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方以实更是怒火中烧,虽然明知道白靖和早已对他心生不满,一直想找机会整治他,但急怒之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番话。

果然,听了方以实的话后,白靖和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心中一阵恼怒。之前方以实反驳了他的方略让他有些不快,所以白靖和将方以实及其麾下部队尽数派出也是出于想要打压他的私心,只是没想到西方人的进攻会如此迅速。

方以实年轻有为,是受朝野称赞的少年将才,不到三十岁就被举荐为雁翎骑军的都统领,这让一直对这支骑兵垂涎三尺的白靖和心生嫉恨,但方以实出身势力比白家也不遑多让的宁兰方氏,白靖和既不能以势压人,也无法收服他,现在方以实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进行指责更是让他恼恨不已。

“呵呵,方都统这话就不对了。”正在白靖和要出声呵斥的时候,一阵阴测测的笑声响起,“你是负责调兵谴将的都统,不是一名只要听令行事的小卒。白大将军既然派你坚守,那么身为溪山营守将,审时度势,临危决策都是你的责任。方都统疏忽大意,被西贼打了个措手不及,你自己损兵折将,反倒要怪起大将军来,于理不合啊!”

说话的人是聂文礼,他嘴角挂着冷笑,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着轻蔑的光。

聂文礼是白靖和在军中的嫡系,此人颇有些才能,但野心勃勃,行事不择手段,自从白靖和上任后便立刻投靠到他的门下,极尽谄媚,靠着白靖和的势力才当上平夷军都指挥使,是白靖和坚定的支持者。

“你!”方以实脸色涨红,正要开口大骂的时候,老将薛正武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皱着眉轻轻摇头,方以实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冷哼了一声,坐回椅子上。

白靖和听了聂文礼对他的维护还有方以实难看的脸色,心情大悦,摆摆手道:“嗳,文礼啊,方都统毕竟年轻,经验不足,再加上事发突然,有此一败也无可厚非,你是军中的老人啦,可不能和小辈太过计较。”

“大将军心胸宽广,末将佩服。”聂文礼朝着白靖和拱拱手,同时挑衅地看了方以实一眼。

“胜败乃兵家常事,之前的小败不算什么,本将军还收到消息,霁江军与西贼交战也是损失惨重,差点连秋月关都被打下来,相比之下我们还算好的了。”白靖和和颜悦色道,“不过,眼下我军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能把握好这个良机,我们可以重创西贼,一举平定荆南!”

众将动容,忍不住窃窃私语。振武军前锋营都统领安成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大将军,这个良机是什么?”

白靖和笑笑,让人掀开军帐壁上的葛布,露出一张荆南战区的地图。荆南三州的地形地貌,城镇关隘,敌军兵力配置都标注了出来。

他起身指着锁山关周围的三个营寨标记:“如诸位将军所见,西贼在锁山关的三个方向都屯驻了兵马,意在对我军进行围困,但唯独在东边没有一兵一卒,我本以为西贼是想要围城阙一,消磨我军士气……”

白靖和清了清嗓子,语气火热地说,“但本将军收到情报,西贼主力兵马共计五万人于昨天偷偷取道青辽谷,意欲夺取马平府,切断我们的运粮要道。所以,本将军欲以锁山关屯驻大兵八万人,马平府驻守的平夷军两万人,还有北面营寨的振武军三万人,共计十三万大军,分三路于对西贼进行围剿,不知众位将军意下如何?”

帐中立刻安静下来。从西方人屯驻望阳山起,荆南军与他们对峙到如今不下二十日,但是屡次接战都无一例外是大败而归,西方大军的强悍战力已经让荆南军上下失去了交战的意志,如今听到西方人犯了这种错误,也不由地有些忐忑不安。

聂文礼观察着帐中众人的反应,嘴角泛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白靖和虽说是在问众将的意见,但他知道白靖和一直对前几次在西方人手下屡屡受挫耿耿于怀,一直想要雪耻,此时从他的语气来看,分明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先发制人,主动发起进攻。

所以,略微思索之后,聂文礼站起来,抱拳道:“不用什么打算,西贼骄傲自大,打了几次胜仗后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妄想绕道东进,切断我军后路,结果把自家后路暴露给我军。末将认为,如今我军兵力大占优势,大将军定下方略,末将愿为先锋,将这五万狂妄的西贼杀个片甲不留!”

“或者是我们被杀的片甲不留!”低沉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帘子被掀起,满身雪尘的谢宁大步进帐,紧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铁青。

将领们一看是安抚使大人到来,连忙起身行了个军礼。

只有白靖和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是谢大人来了,本将军未曾远迎,真是失敬。如今天寒地冻,谢大人身子文弱,不在后方休息,反而到我们这些军旅粗人的地方来,不知有何贵干?”

谢宁没有理会他那阴阳怪气的一番话,只是对他欠了欠身,正色道:“下官听闻西贼引兵五万人兵出青辽谷,欲绕过我军主力,进犯马平府,大将军想要歼灭这支西贼军队,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白靖和大大方方地承认,“西贼此次轻敌,是天赐良机,既然敢小瞧咱们,那本将军就让他们一败涂地!”

谢宁暗叹果然是这样,白靖和此人空有名将之志而无名将之才,气大量小,寡谋而骄,连西贼如此明显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竟然还未探查清楚情况便想要出兵。

“怎么?谢大人对白某的想法有何见教吗?”看到谢宁脸色阴晴不定,白靖和一阵舒心,笑着问道,“大人不妨说说看,让我手下的这些将军们见识一下您的大才。”

“见教不敢当,下官只是想让大人搞清楚现状。”谢宁只当作没听到白靖和话里的嘲讽之意,“现在外面风雪太大,贸然出去太过冒险,要是西贼大军突然出现,我们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此外,大将军怎知这不是西贼设下的圈套?”

白靖和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平夷军的一名都统领站起来对谢宁道:“谢大人此言差矣,西贼这段时间以来连连大胜,难免滋生骄狂之气,他们敢孤军深入,也不过是以为我军怯懦,不敢出战,所以才如此自大。卑职以为,我军退寸则西贼进尺,西贼小觑咱们,那我们就狠狠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众多将领听了,都微微点头,出声表示赞同。

谢宁摇头:“兵法有言:天时不利,敌情不明,虽兵众将勇,不可进也。况且我军新败,士气低靡,宜守不宜攻,我军现在连西贼大军的所在位置都不清楚便贸然进攻,西贼若是设下圈套,以逸待劳,而我军人马疲惫,届时西贼发动攻势,我军,必然溃败!”

“谢大人何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聂文礼冷冷一笑,“西贼不过蛮夷尔,他们也会懂兵法?而且我们集十三万大军围攻西贼,就算西贼有防备,我们以二对一,兵力上大占优势,西贼就算再骁勇善战,我们硬攻也能拿下吧?”

“我军人数远多于西贼,而且还是在大辰的土地上,占尽了地利人和,这场仗无论如何都输不了!”

“老子早看这群蛮狗不顺眼了,这次非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可!”

“不错,西贼虽勇,奈何脑袋都是一块朽木。”

众多将领也纷纷出言附和。这些日子荆南军被西方联军牵着鼻子走,每逢交战必定惨败,甚至连西贼的一根毛都摸不到,军中诸将莫不视之为奇耻大辱,一直摩拳擦掌寻找机会开战,好把西贼杀个人仰马翻。所以此时听到御边使和聂文礼如此笃定地主张出城围攻西贼大军,都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出言表示支持。

谢宁打断了众将的叫喊:“无论如何,贸然出击只会陷于被动,西贼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东进,分明是有意诱敌,若是西贼在半路埋伏,借着风雪进攻,就算我军最后能胜,也必定死伤惨重!”

“谢大人说得对!”方以实踏上一步,“我听闻西贼此次东征的大将是被称为‘弑神者’的约恩,此人领军数十载,身经百战而鲜有败绩,行军打仗的风格颇为稳重,堪称一代名将。要想让他犯这种错误,简直比登天还难。”

“作为一个大辰的将领,方都统未免太了解约恩·朗斯达的心意吧?”聂文礼站了起来,“不过这也难怪,方都统毕竟在溪山营有一次大败,损失了好几千兵马,自然是要把西贼的能耐夸大一些。”

“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这句话已经说得极重了,正戳中了方以实的痛处,他顿时就像被踩中了尾巴的狮子,拔剑怒吼。

“我说你无能,莫非你听不出来?”聂文礼毫不示弱,“区区一个都统领,就敢咆哮上官,还敢当着我的面拔剑!你以为你方以实是宁兰方氏出身,就可以不尊王法,不守军规吗?”

方以实勃然大怒,正要挥剑把聂文礼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劈成两半,谢宁和白靖和同时怒喝:“放肆!”

谢宁皱着眉喝道:“方都统,聂将军,你二人乃是军中大将。如今国难当头,聂将军你不思如何破敌,反而言语中伤,寒阵亡将士之心;方都统虽年少气盛,但在上官面前也不该如此骄横!若是再有这种事,我定会支持白大将军,依军法处置你们两个!”

他对着白靖和拱拱手:“大将军您说是吧?”

白靖和心中一阵恼怒。方才方以实对着聂文礼拔剑相向已然是犯了军法,他正要借此机会好好惩治方以实一番,没想到谢宁却抢先开口。谢宁表面上是不偏不倚,对这两人都进行了呵斥,但却把方以实不尊上官,帅帐拔剑的罪行用一句“年轻气盛”轻描淡写地一笔勾销,同时又提醒自己聂文礼也犯了侮辱阵亡将士的大过,让他无法发作。

白靖和勉强笑笑:“呵呵,谢大人说得有理。不过两位将军虽有策略分歧,却都是为我大辰着想,这点冲突不过是小节。我们还是讨论如何进攻西贼的事吧。”

处置了争执后,白靖和又看看廖峰,问道:“廖将军从入帐起便不发一言,不知将军现有何良策?不妨说说看。”

在众人的注视下,廖峰起身,神色肃穆地行了一个军礼,对着白靖和缓缓道:“末将素来不善言辞,不过也知道马平府若是失守,我们便和安沂两州完全切断了联系,虽说现在西贼可能是诱惑我们出击,但也只有五万人,我们却有十三万大军,胜算还是有的。不过此战的风险太大,有如一场赌局,胜则可以平定荆南,败则可能士气溃散,三州失守。所以末将想问大将军,您肯定这是西贼大意犯下的错误而不是他们设下的圈套吗?”

帐中寂静无声,众位将领都把目光集中在白靖和的身上,聚精会神地等着他的答复。白靖和迟疑了片刻,狠狠一咬牙:“这是自然,本将军敢保证,此战必胜绝无意外!”

廖峰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振武军会听从大将军的军令!”

聂文礼躬身行礼:“平夷军全军上下愿意遵大将军之令!”

方以实犹豫了一会儿,只能说:“雁翎军也是!”

“我等皆遵大将军之令。”其余的将领齐齐拱手。

白靖和大喜过望,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好,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先前定下的计划行事!决战西贼之日,就是我荆南三军扬眉吐气之时,诸军须得阵形严谨,号令听从,以锁山关大军为先锋东进,聂文礼将军率军从马平府出战,廖峰将军由北路进攻,进者赏,退者斩!全军一心,奋勇杀敌,誓斩西贼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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