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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成亲的事,我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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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疏影婆娑,阳光如金丝线般密密麻麻的从树缝中穿过,洒在古朴肃穆的朱墙翘檐上。飞鸟啼叫,书声清朗,广文馆正殿中,身穿青衣青裳,头戴进贤冠的欧阳大人正坐在案几后训话,底下儒生数十名,皆屏声静气,洗耳恭听。
韩忠彦身端型正,看似目光如炬、严谨恭顺,脑子里却全被青桐挤了个满。她的笑脸,她的眼泪,还有那句:我只是不相干的娘子么?
夫子和大臣们在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忽而有人问:“儒生韩忠彦,你觉得如何?”韩忠彦眼中浮现的,却是青桐挂着泪痕的脸,还有转身而去的一抹碧影。
苏方平坐在他旁边,见他一副痴傻模样,就伸手拽了拽他的袍子,轻声道:“欧阳大人问你话呢!”韩忠彦这才回过神,却忽然站了起来,走上前去,面色僵硬的捂住肚子道:“大人,我有些肚子疼,头也很疼,想回府休息。”
他扯谎扯得一点不像,装得也不像。但他是韩琦家的公子啊,又是广文馆上掌议,一年到头都兢兢业业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会装病。更何况,是在朝中重臣巡省之时,如此一闹,就是自动放弃出仕的机会。所以,夫子想也没想,便向欧阳大人请罪,连带告假之说。
若是被韩琦知道,还不知被气成什么样。
欧阳大人自然没什么说的,手一挥,就让他下去。出了广文馆,随侍的小厮哭哭啼啼满脸苦相的追了过来,道:“公子,让小的背你去医馆吧。”
韩忠彦哪里有心思理他,翻身上了马,道:“你去医馆抓几副治肚子疼的汤药,在家门口候着便是。”做戏就要做全套,韩老头子可不是好糊弄的。
快马加鞭,直往婆塔去。因是庙会,街上的人很多,两侧卖果子煎饼、绫罗胭脂的小摊贩呦呵不止,还有杂耍说书的艺人敲鼓拉琴,连树上都挂满灯笼风筝等物,真是人声鼎沸、比肩接踵。韩忠彦坐在马上完全不能走动,只好下马牵着走。
从街东到街西,他来回走了几遍。又跑到婆塔里面找了不下十次,可是怎么也寻不见青桐身影。或许她生气了,心情不好,根本就没来吧。这样想着,却还是不停的四处搜寻,总想着,或许再看一眼,她就会出现。
直到日暮西垂,他连午膳也没吃,比在御前踢了一天的蹴鞠还累,心更累。周围人来人往,处处欢声笑语,他沮丧的想:她是真的生气了,竟连庙会也没来凑热闹。他饿着倒还没什么,可马就造反了。围着树下的小圈草地就是不肯走,韩忠彦使劲拉,那养了五六年的马竟提了蹄子就要踢,气得韩忠彦一鞭子甩了过去,那马吃痛,就嚎叫起来。
韩忠彦气糊涂了,跟马较劲,道:“你吃啊,可要多吃点,呆会回去就宰了你…”
忽然,身后有人轻拍他的肩膀,莺声道:“你要宰了谁啊?”
韩忠彦一听,又惊又喜,陡然舒了口气,像是心头落下了大石头似的,转过身,张口就说:“青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打要骂你尽管来,可不要不理我,也不要转身就走,好么?”
青桐温柔的笑了笑,道:“可是你说的啊,可别后悔。”
韩忠彦不知她话里的意思,见她笑了,心里高兴,也不及细想,就猛点头。
青桐娇声道:“我有句话想跟你说,你将头伸过来。”
韩忠彦问:“说什么?”
青桐笑得更深了,话语也更加柔媚,道:“我想悄悄儿跟你说。”
韩忠彦看着青鬓红唇,巧笑嫣然,与刚才如是天上地狱,像是喝了酒似的,迷得失魂落魄。就算现在让他立刻跳下火坑,他也会毫不犹豫往下跳吧,果然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低下头,她的脸慢慢往他的耳侧贴上去,馨香的呼吸扑在他的脖颈里,很是酥麻。他不禁红了脸,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女人如此亲密,还是头一次。她想干什么呢?不会是想亲自己吧…正是思绪纷杂间,忽而觉得耳朵一阵剧痛。
那个疯丫头,竟然狠狠咬在他耳垂上!
两人身侧人来人往,他疼得想大叫,却又怕引得更多人看,只好忍着,用手去推她的脸。直待口中有了几丝腥甜味,青桐才松了口,看着韩忠彦捂着耳朵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就哈哈大笑起来,道:“舒服多了。”说完,转身就走。
韩忠彦顾不得疼,连忙跟上去,连那马也不要了。不过那马到底是养了好几年,见韩忠彦真走了,就嚎叫两声,踏蹄跟在后头。
夕阳垂暮,低低的悬在山尖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极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炊烟袅袅升起,小商贩们收拾着临时搭的店铺,拆棚收摊,互相说着趣事儿,余晖映在他们的脸上,是薄而浓厚的笑意。
宫中无事,赵曙下值得早,赶在晚膳前,带着滔滔去朱雀门外的私邸瞧。他将她带进二院,道:“你喜欢这里么?”
夕阳渐落,血红的光倾洒在院子里,像是给天地间染了一层绯色,透着异样的安静与平和。二院是四个大院子中位置最好、面积最大的。进了院门,是十丈宽的青砖路。路边两旁种着几株青松,青松后便是两片大池塘,池塘里种满了青莲,此时正开着粉红、粉白的莲花,晚风一吹,就莲香扑鼻。
再往里走,有两个葡萄藤支架,是从别处移来的,早已爬得满棚。架下置着飞檐小亭子,亭下摆着木凳木桌,雕花附凤,极为精致。再往里,才见几株海棠、杏花树,如云蒸蔚霞,遮天蔽日。二十余间雕栏画栋的房子连着碧池半围着,廊下摆着两缸子金鱼,一溜的黑釉瓷缸养的君子兰连绵至最末处。
滔滔觉得清雅,虽处处清简,却极显华贵,就道:“不错,那两池莲最好。”
赵曙道:“那里原是两处小花园,就知道你喜欢莲池,才专门叫人挖的。”顿了顿,又问:“你觉得怎么样?”
滔滔提起裙子,往阶梯上走,嘴上满不在乎道:“什么怎么样?”
赵曙跟在后天去拉她的手,她停在阶梯上,他站在下面,恰好能让两人眼睛对着眼睛平视。他像是怕吵醒什么似的,轻声道:“我是说,你搬过来住在这里的话,怎么样?喜欢么?”
阳光已全部没落,只剩黑夜前的最后光辉暗暗的洒在滔滔脸上。她恍然大悟,道:“你不会是说,让我和你成亲吧?”
赵曙道:“小丫头,你惊讶什么?这辈子你绝对是和我成亲了,别的什么想也别想。”又道:“院子还算大,如果你嫌小,还可以往三院再扩一些。我一年的俸禄也不少,养你不成问题。”
滔滔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赵曙小心瞧着滔滔脸色,蹙了眉头,无语道:“你不会还在想你的太子妃吧?还是在想四哥?莫非,现在又觉得可惜了?”
滔滔只摇摇头,道:“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太子妃,也不喜欢四殿下。”
赵曙还是感到不安,问:“那你不想和我成亲么?”
滔滔却道:“现在我爹养着我,还挺好。”
赵曙哭笑不得,道:“你的意思是,你有你爹养着,不必和我成亲?”
滔滔支吾着,像是下了大决心似的,道:“不是。”
赵曙道:“那你是答应和我成亲了?”
滔滔显得不耐烦了,道:“好了,我知道了。”
赵曙道:“你知道什么啊?”
滔滔转过身,往花厅里走,一声不响。
赵曙跟上去,在后头笑道:“喂,你知道什么了啊?你要是不说,今天晚上我就不送你回家。”
滔滔满不在乎道:“腿长在我身上,我难道不会自己走么?”
厅中还空着,并没有摆设,滔滔在里头晃了一圈,四处指点道:“窗子下摆张藤椅,下雨的时候可以坐在旁边听雨。那窗纱要换成青纱才好看,在外头再种几株芭蕉树,雨打芭蕉,听着才有意思。还有那帘幕,用着颜色太难看了,我不喜欢…”
赵曙跟在她身后,听着她指指点点,道:“你知道什么了?赶紧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要亲你一百下…”滔滔不理他,继续往寝屋走,里头除了有几个大衣柜外,还有一张拾掇整洁的床榻。赵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步步紧逼,道:“说说看,你知道什么了?”
滔滔本能的往后退去,退到床榻上,就噗通坐了下去。他倾身过来,几乎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她闻见他的呼吸,忙撇过脸去,道:“成亲的事,我知道啦。”
赵曙如大功告成一般,满意的笑道:“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滔滔摇头。
赵曙捧住她的脸,轻轻摆正,半威胁半哀求道:“好丫头,再说一遍。”
滔滔好像有些惊慌,一把将他推开,站起来,用大声嚷嚷来掩饰羞涩,道:“成亲的事,我知道啦。这样总行了吧,我好饿了,想回家去。”
听着滔滔嚷嚷,赵曙笑着答应,温顺得就像府上养的猫咪,主人一说话,就屁颠屁颠的应承、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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